戏说扒灰…… – 分享日记

戏说扒灰……

在苏北寓居几年,老听到苏北人喜欢拿两种关系开玩笑,一种是姐夫和小姨子,说“小姨子的屁股,姐夫的一半”。还有一种是公公和媳妇,谓之“扒灰”,扒灰的玩笑特别是在婚礼上,还形成了一套戏谑的风俗习惯,有人开心有人骂娘。本想写写扒灰的文章,在网上看到一个白二丁的苏北人,写了篇东台人扒灰,风格嬉笑怒骂,自成一体。由于里面有不少东台方言,我把它改了改(看不懂的没改动)。另有几处稍有改动,象老和尚的故事等,李世民扒灰典故,我想应该是李隆基吧,也把他改了,现转发上来:

姑父家住苏北东台安丰古镇西边,小时候常去耍子。和许多里下河乡亲差不多,姑父虽然斗大的字不识一个,能讲故经,天南海北都晓得。正如老家人所言:“说书的离厄家,说怂的到了”。姑父的山海经,有些是少儿不宜,如上海女知青系列,但大多数是能逗小孩儿玩的。比如,“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和小和尚。老和尚叫小和尚去挑水,小和尚说你讲故事把我听……”。七八岁时,我和表弟一边在门板上乖凉,一边周而复始地大声念叼这几句话,恨不能嘴上翻白沫。小时我有支气管炎,八成是由于这个糗小把戏的故事讲得太多了,伤了元气。

小学五年级暑假,姑父给我念过一个杀气腾腾的顺口溜:“天上黄纸飘一张,公公爬灰理应当。媳妇不合公公的意,五雷击顶劈脑浆!”听听,多狠,多缺,明明老家伙自家要作孽,还非要搬出个天老爷来帮腔起调。套用范伟的话讲:“苍天啊,大地啊,是哪位天使姐姐替我编了这个怂浆诗!”顺便普及个知识,怂浆是什的?答:扒灰时淌出来的液体。

“爬灰”跟”扒灰”,一个怂意思,都是指公公与儿媳妇私通。说成爬灰,是因为在灰上爬行会“污膝”,寓指“污媳”。而扒灰呢,源于扒取庙香炉中锡箔纸钱的灰,淘出锡来好卖钱,以“偷锡”隐指“偷媳”。哎呦,说一千道一万,不管是用手还是用脚,反正最终目标都不曾离那巴掌大的块地方。难怪小时候老师说中华民族历史悠久文化灿烂,扒灰这点屌事都能探颐索隐勾沉历史弄得这么有场子有文化。哪像现在,动不动就是“搞”、“弄”、“糗”、“上”,文雅一点也不过是“泡”,显得灰常没有底蕴没得文水。

扒灰据说还与北宋高官王安石有关系。王首长的公子死得早,儿媳妇住独幢别墅,独居市中心。外面世界很精彩,没得老公好难捱。儿媳妇每天揸一脸大宋王朝机关服务局特供的雅诗兰黛雪花膏,肩挎安义务小商品市场批发的LV小坤包,手里拿本《仙配东台——台城青年经典情诗100首》,站在铝合金阳台上,推开海螺塑钢窗,风姿绰约地对着桥上开兰博基尼的帅哥,风情万种含情脉脉地唱:“今夜你会不会来,我的爱还在不在?”瞬间,街上的眼珠子如弶港的大海风飘得满楼都是。

这样下去怎么好?王老首长实在是不放心,就偷偷跑过去察看。儿媳见公公鬼鬼祟祟神秘兮兮的,以为公公想泡自己,就在墙上写了句话:““风流不落别人家”。老王一看,没得命,糗大了,这是暗示啊,是勾引啊,更是书证啊,我堂堂大宋高级干部、十佳优秀公务员,哪能干这事?传扬出去还不把人家尿笑到裤子裆里?赶紧用九阴白骨爪去扒那几个字。我天朝上邦在公元前7世纪就开始用石灰,王安石又是大官,家里装修肯定要用石灰抹墙,而且至少还是立邦佳杰士之类的绿色环保品牌。但那当儿工商12315热线还没开通,石灰质量总不太好,一扒就能往下掉灰。于是乎,王安石“扒灰”便成了绝世经典。扒灰的活动,其高贵高雅程度一下子增加了N个百分点。从此,在扒灰的革命队伍里,除了李隆基这样的风流皇帝,又增添了王宰相这样的高官新贵。充分反映了“与民同乐”、“家和万事新”、“老牛喜欢啃嫩草”、“肥水不流外人田”这样几个恢宏而又深刻的主题。

列位看官心知肚明,哪怕粉抹得再多,扒灰终究不是桩好事,有违伦常,有损三观。正如我老家一位长辈所言:“假扒灰是有福,真扒灰是个畜。”果真要有,就算不是畜生,也是野蛮人。像日耳曼蛮族雇佣军,一急眼就光着膀子拿斧子剁人,随便找个旮旯一躺就能玩“地震”。国内的蛮人常出身于云贵两广湘鄂,像中考落榜生兼政工师洪同学,高考落榜生兼海归孙同学,都是蛮夷之地的拿宝儿。广西蛮子上过学,还会写天父诗,虽然狗屁不通,但做事比欧洲蛮子更靠谱更有创意,他请天国的教授级工程师做了个大轿子,经常和娘娘们一起在金陵城的院子里玩“轿震”。

东台虽说离传统的诗画江南不远,但按照专家分析来说,也是荒蛮之地。用脚二把翻翻历史书,我来共同回顾一下清初里下河人的屈辱史。那当口,在皇家小寡妇本布泰以屁股换椅子的战略引诱下,多尔衮的弟弟多铎挥师南下,血洗扬州城。清军右手拿刀,左手摆动,招呼一声:“蛮子,来!”于是,蛮子们就来了,引颈就戮,血光四起。死得那个顺当,那个窝囊,白担个荒蛮美名,哪还有点扒灰时的雄势?

既然东台地处荒蛮,所以出现扒灰这档子事,实在是不足为怪。东台人见识扒灰,往往从闹洞房开始。东台人闹洞房有三大特点:以人为本,不以新郎为重点;场面宏大,不以新房为地点;考虑周全,不回避现实矛盾,从来不将反对意见作为盲点。怎么闹法?婚礼现场上,把公公套上红色公子袍,戴上帽子。帽子有的是自制,上面写上“扒灰佬”、“AB公公”;有的是唱戏用的官帽,两个耳朵上,写上“色”与“狼”。好事者按脖子架胳膊,给公公抹上红脸蛋。为啥涂红呢?扒灰毕竟伤及廉耻,抹点红色,脸再红也看不到了。然后,找个锅门口扒灰用的扒子,让公公扛在肩上。后来与时俱进,专门配了九齿扒一样的道具。公公在众人的威逼利诱下,一手拉着儿媳妇的手,一手扛着扒子,在宴席中来回走。就像黄梅戏里唱的:树上的鸟儿成对双,儿子的婆娘我先上!有时还要拿个纸糊的喇叭,边走边喊:“我要扒灰了!我是扒灰佬!”或者边走边敲锣,以求家喻户晓。

扒灰显然不能像王健翔讨好张靓颖那样,跑到外国丢人现眼又喊又叫一个人在战斗。儿媳妇愿不愿?儿子允不允?婆婆同不同意?这都是绕不开躲不过的现实困难,都是事关家庭和谐稳定的重大课题。勤劳智慧的东台人,就早考虑到了这一层。婚礼上,还要安排儿媳妇、儿子、婆婆粉墨登场。给婆婆配副眼镜,一个镜片黑,一个镜片白,表示:老蛆子扒不扒灰由他去,反正我睁一眼闭一眼,不得罪人。为了彰显决心,表明态度,儿子、儿媳、婆婆每人还要举一块牌子,上面红纸金字写三个字:“行”、“准”、“能”。

组织织健全,制度完善,才能抓根本管长远。为了扒灰活动更加规范有序,苏北一带,还专门设有扒灰协会。协会有会长,有副会长,有会员,队伍相当齐全。会长还要当众宣读扒灰章程,颁发扒灰证书。其情其景,热潮得要命。整个一场活动下来,不笑得肚子疼实属意外。扒灰表演本是玩笑,脸面再短也不带当真。玩归玩,笑归笑,席罢客走,浮华散尽,新的生活开始了,至于公公是不是假戏真做真的扒灰呢?只有掀开窗帘拉开被子才能知道。

取笑人家扒灰,把握好尺度相当重要。1990年前后,江苏电台每天下午一点有个节目叫《社会新闻》。广播里曾经讲过一个笑话:徐州一个村干部去一户人家发身份证,对公公说,政府表扬你扒灰有功,特意发了扒灰证。乡亲们的取笑让儿媳妇脸上挂不住了,到法院去告侵犯名誉权。结果,赢了。由此看来,扒灰的玩笑最好只放在婚礼上开。

里下河人技高一筹,耍笑别人扒灰,往往表述得既含蓄又悠远。像洋河蓝色经典那样,柔软绵长。当年当兵时,曾听滨海老乡讲过一个段子:有户人家儿媳妇哄孩子睡觉,孩子调皮不睡,儿媳妇急了:“你再不睡,我跟爷爷去睡了!”这时窗外传来一个苍老而又兴奋的声音:“大人说话要算数啊!”这大体可算作扒灰的酝酿和预备阶段。

我老家有个桥段,跟这有异曲同工之妙。有位长者,性格开朗,喜欢耍人,也习惯被人耍。他的孙女名叫某某霞,出门时,常有人问他:“老头啊,霞小可曾睡着了啊?”言下之意就是小家伙睡着了,与儿媳妇扒灰才更有机会。有一回,他领着孙女逛农贸市场。一个卖葵花子的六灶人逗他孙女:“霞小,你一喊你嗲嗲坏爸爸,我的肚子就痛,不信你试试。”孙子就喊了句“坏爸爸”,他便“哎呦”一声假装肚子疼。小孩一看,自己的话这么有神力,高兴得不得了。追在爷爷后面,左一声,右一声,大喊:“坏爸爸!坏爸爸!坏爸爸!”老头没想到六灶人这么阴损,气得没怂说,连声骂:“你个缺德鬼,压煞在马路上!”

从天南,到海北,为什么总要拿扒灰来说事来取乐?这不仅是男人三妻四妾的想法作怪,更是共同的心理需要共同的应世技巧。想想父母,生养子女,一路含辛茹苦。尤其是生儿子的家庭,付出肯定更多。不管是学得进,还是念不上,都要供他把学上;不管是自己盖,还是掏钱买,都要给他弄个房;不管是学手艺,还是找工作,都要求人帮帮忙。就是小孩自力更生有出息,父母也常会操心受累。多年治家世,一朝添婆娘。儿媳妇娶进门,父母了却大事,功成名就。晚辈拿什么作回报呢?扒个灰正正好。上人用这种特殊方式提醒下人:小孩你别忘了,你哈巴郎当一切都是我给的,包括添的这个怂婆娘!

还有一个更深层的原因,婆媳关系天下头等复杂,老人对“娶了媳妇忘了娘”的担忧挥之不去。老公公作为一家之主,如何居中斡旋调停?最好的办法是把儿媳妇拴到自己床上。大奶与小三关系再紧张,也复杂不过婆媳关系。父子成情敌隔阂再深远,也比老死不相往来要强得不止一点半点。所以,扒灰是传统中国家庭协调婆媳关系的暗器,是纵览前嫌权衡利弊后的次优选择。当然了,我这纯属歪理邪说,基本等于放屁。列位看官要是比要学,照着做,只要儿媳妇同意就行,我帮你高兴,但不要举报我犯了教唆罪。做人嘛,要讲究,不能得了便宜还卖乖。

不过话又说回来,既然扒灰源远流长,硬说不曾见过公媳上床的,也是活嚼山光。细作地想想,东台真有不少扒灰经典。考虑到如今是和谐社会,我只举一个例子,同时拜托列位看官不要对号入座。我高中马同学的丈母娘家村里有户人家,公公与儿媳在房里扒灰扒得热火朝天时,出现了意外。可能是玩得比较high,老头儿的东西进去了,出不来。难怪赵本山说一架飞机不在起飞,关键要平安着陆,实在是有感而发的生活感言。遇上这个天大麻烦,你说怎么办?要脸,还是要命?扒灰诚可贵,生命价更高。不要个穷脸了,喊人吧。家人一阵头晕目眩后,找来拖拉机,送公媳二人上医院。打了一针,好了。厚道地想一想,摊上这种事,本是家庭最高机密,知情面越小越好。只是老太太大局顾得不够全,情绪调控不太好,一路走一路骂:“活丑!活丑!”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很快传遍十里八乡。都说真理还没穿上鞋子谎言已经传遍世界,由此看来,能够瞬间传扬的,岂止是真理?

最后,我们再用脚丫翻开史书看一看,找点有关扒灰的总结陈词。过去从前那之前,北京有个官二代,姓曹,是个文青,家道败落开始写小说。写他家的管家焦大醉酒骂街:“爬灰的爬灰,养小叔子的养小叔子。”一句话肯定骂了两代人,至少骂了三个人,哪能这样低俗下流自曝家丑自毁三观,一看就不曾上过鲁艺。而且,你祖上的美女领导孝庄文皇后,虽然不曾听说跟公公皇太极扒过灰,但实打实的是靠养小叔子起家的。长辈的事,领导的事,哪能这样瞎嚼蛆?!

时辰不早了,不管是福,还是畜,不管是扒,还是养,都请滚灯,家去摆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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