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毁容后的这四年…… – 分享日记

被毁容后的这四年……

2011年9月,16岁的高中生周岩被同学陶某兜头浇下打火机油后点燃,惨遭毁容。被烈火吞噬四年后,20岁的她,从伤痕累累的身体里面,长出一个全新的自己。

2012年2月,合肥东郊一个老旧的小区里,在这儿住了8年多的周家突然成为舆论焦点:五六平米的客厅里,每一天都架满了摄像机。门外狭窄的楼梯上也挤满了各路媒体记者,等待进入采访的队伍排得太长,甚至绵延到了楼门外。

50多平的房子里,16岁的周岩躺在床上,全身被暗红的伤疤箍着,妈妈李聪把治疗烧伤的药膏用力按进植过皮的部位,时常蛰得周岩声声惨叫。

另一边,父亲周峰将洗了一遍又一遍的纱布用烧开的水烫了,把纱布摊在一块硬板上,等着热气散去。然后将女儿换下来的疤痕贴浸到一个粉红色塑料盆中,在清水中晃几下,将黏成一堆的疤痕贴小心撕开。

大多数时候,小姨李云更像是事件的“新闻发言人”。目睹事件全程的她一次次出现在镜头前讲述经过:2011年9月17日,周岩在自己家中被尾随而至的同学陶某兜头浇上打火机油后点燃,不到半分钟,整个头就烧成一团火球。

关于陶某纵火的原因,比较主流的说法是“求爱遭拒”。周岩出事后,妈妈李聪从周岩学校的柜子里找到一封陶汝坤的情书,上面写着:“其实呢,我在很小的时候,就喜欢长得像娃娃一样的女生。但是十几年来,从没碰到过。但是自从看到你呢,我便深深的被你迷住了。”

谁也不会想到,这份懵懂的情愫给周岩带来的是毁灭性的伤害:经过7天7夜的抢救,周岩保住了性命,但整个人已面目全非:烧伤面积超过30%,烧伤深度达二度、三度,一只耳朵也烧掉了。妈妈李聪把护理药膏擦在周岩植皮后的皮肤上,她疼得一边大声惨叫一边双腿乱踢,这种折磨每天都要3次以上。

16岁的周岩原本是个甜美的花季女孩。她记得,在烧伤之前,自己刚刚过完16岁的生日,心里有很多梦想:她打算给杂志社投稿;她决心要考一所好大学;她想去西藏当志愿者……然而,所有的一切都在那个瞬间破灭了。

反复的植皮手术、泡药、涂药、按摩、复健成了周岩生活的主要内容。周岩说,她真正恢复意识已经是在被放火的10多天后,那时每天都会有剥皮割肉的疼。因为无法忍受疼痛,想寻求解脱,周岩曾试图咬舌自尽,由于当时头和嘴都肿着,她根本没有力量完成自己的计划。

由于被烧伤的皮肤生了厚厚的疤,无法排汗,所以即使是合肥阴冷的冬天,周岩也衣衫单薄。

周岩要面对的不仅是肉体和精神上的折磨,还有巨额的治疗费用。从医院回到家里,周岩和父母陷入了绝望。住院3个月花费了33.8万元,这只是一个开始,后续的护理费用,整容费用对周岩父母来说是天文数字。

2012年4月23日,合肥包河区法院,周岩毁容案不公开开庭,周岩坐着轮椅抵达。众人合力将周岩抬上台阶,进入法庭。

法庭最终以故意伤害罪判处陶某有期徒刑十二年零一个月。庭审结束,法院外,周岩静静坐在车上,看向窗外,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2014年11月,北京一家整形医院的病房里,周岩伏在妈妈的怀里。三年前,周岩来到这里,迄今为止已接受了9次手术,对大小19处疤痕进行修复。

距离惨剧发生已过去三年,舆论的热潮过去,生活还得继续。痛苦从未远离周岩母女。转住到整形医院后,为了更好地取皮植皮,她需要在背部、腿部等处安装扩张器,最大的一个扩张器仅安装就花费了三小时。经过数次植皮,周岩的脖子上长出一条条褐色的树枝状疤痕。

每天,她都必须以这种特殊的姿势入睡,以便把脖子上的皮肤伸展开。

周岩的床头上,贴着一张复健的练习表。表里共有30多项内容,周岩每完成一项,就会在表上画一个钩。握拳、屈肘、皱眉、闭眼……完成这些简单的动作,对周岩来说都是艰难的任务。表格的末尾写着“哪里最紧就活动哪里”。最紧的部分,一旦拉伸,也就最疼。有时周岩会产生抵触情绪,“我真的受不了了,太疼了!”

病房里,妈妈抚摸着周岩手上的疤痕,一次次手术已经让周岩几乎体无完肤。李聪说,有一次,在帮女儿泡药的时候,周岩突然撒娇着说:“妈妈,我很自私,但是咱们的皮肤能不能换一换,我不嫌你的皮肤老。”

复健之外的时间,周岩常常坐在靠窗的病床上发呆。看到这样的女儿,妈妈李聪赶紧过来关上窗户。她怕女儿想不开,从不让女儿单独靠近窗户。

三年来,妈妈不断劝她“下楼转转”,可最开始的时候,周岩连病房门都不愿靠近。“我很怕推开房门吓到别人。”她只肯在晚上六点半医院熄灯下班后,和妈妈偷偷从消防楼梯下去,到住院楼侧面的一块菜地里种菜。她们在菜地种了芹菜、茄子、黄瓜等,妈妈希望这样能让周岩更多的走出病房,到外面活动。

在医院里没有人的时候,周岩会偷偷到喷泉边散步。周岩很喜欢喷泉中的雕塑《维纳斯的诞生》,神话中的爱和美之神。其他时间里,她都是偷偷呆在病房里画画,以此恢复自己的双手,过去的一年时间里,有一位志愿者定期来医院教她画画。

2014年8月,志愿者因故不能再教周岩画画,便为她介绍了一家北京的画室免费教她画画。早晨七点多,周岩和妈妈从医院坐公交车去画室。每隔一天,她就要去画室一次,已经坚持了两个月。

大火包围周岩时,她本能地用手护住脸颊,保住了鼻子周围的三角区,手指却被烧得分不开,医生建议截肢,妈妈坚决不同意,她乞求医生帮女儿把烧坏的双手剪开。正是因为妈妈的坚持,这双手现在才能握住画笔。周岩的训练看到了成效,原本僵硬的手指拿起画笔也能收放自如。周岩的老师说,她对色彩很有感觉。

在绘画课上,周岩认真听老师的讲解。和周岩一起进入高中的同学去年就已经参加高考,陆续步入大学。周岩则被困在病房里,没法去上学。

每节绘画课的休息时间,周岩都需要妈妈李聪帮忙按摩来缓解疼痛。

在周岩学画的时候,周妈妈总是在画室找些活来干,她想用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感激。妈妈担心她就算恢复到一定程度,以后能接受一些职业技术培训,但能否在求职途中受到公平对待、能否拥有正常的婚姻和生活,这些都是大问题。现在去绘画班学习,或许是个不错的开始。

下课时,周岩开心的和同学聊天玩耍。没有走出病房前,她曾经说,她喜欢朦胧的夜色,那是她最好的保护色。

烧伤之后,周岩一直害怕照镜子。母亲李聪还是坚持把这面镜子放在病房里,她希望女儿有一天能有勇气直面自己。

2015年2月3日,为了即将开庭的民事赔偿案庭审,周岩从北京回到了合肥家中。再次回到被放火烧伤的地方,周岩很不适应。

2015年2月4日,民事赔偿案在合肥市蜀山区人民法院开庭审理。庭审结束,裹得严严实实的周岩低头走出法庭,看起来和普通的少女并无二致。5月15日,该案民事赔偿案一审宣判,受害人周岩获赔172万多元。

一审宣判后,周岩和家人不满意判决结果,提出上诉。11月26日,该案二审在合肥中级人民法院开庭。法庭外,周岩接受媒体采访。对于一审法院判赔偿172万,周岩表示,“如果我没受伤,没毁容,不用做手术,这是个天文数字。可我需要做很多手术,光是一个耳朵手术,就要几十万,这笔钱对我来说就跟十块钱一样。”

几年来,周岩的心态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和一审时不同,这次她没有戴帽子和口罩刻意遮挡自己的面部,表情也明朗了许多,甚至能跟相熟的记者微笑着打招呼。周岩说,直至2014年做完脸部手术,她的脸才开始有了表情,并且重新学会笑。

她开始尝试着重新打扮自己。“我得学会自己生活。”

上午11点半,法庭决定短暂休庭。正当双方律师在庭审笔录上签字时,周岩突然情绪激动,向被告代理律师发问。“为什么陶某坤已经成年,却仍在少管所?为什么我被伤害成这样,却拿不到伤残赔偿金?”听到这些,这位代理律师一言不发,欲先行离开。得不到回答的周岩,突然拽住对方的胳膊,“你带我去见陶某坤,去见陶某坤的父母。”

周岩的代理律师李智贤抱住周岩,不断安抚,随后周岩失声痛哭。

庭审持续了一整天,目前尚未宣判。11月29日,回到家中的周岩拿着手机与客户交流,自从一个月前周岩开始接触微店以后,她的生活似乎忙碌起来。“这次回来我为合肥的两个女孩将产品带回来,她们说明天上门来取。”

开微店缘起于一个在北京学画画同学的建议,而另外两个重要原因则是自己求职碰壁和家庭经济的困境。“我能理解自己求职为什么被拒绝,所以不如自己做一点自己的事情。妈妈在北京全天候照顾我,家里唯一的经济收入就是爸爸的工资。”周岩说,“所以,同学推荐了后,我就开了一个微店,卖的都是与皮肤有关的化妆品类的。”

就着正好的阳光,周岩对着镜子化妆。现在再回想那些切肤之痛,周岩表现得异常平静,这个如今已经20岁的女孩,从被烈火包围那一刻之后,从她身体里面,长出了一个新的自己。周岩说,她心里就是一个信念,要活下去,刚开始求生是为了家人,后来是为了不让帮助我的人失望,所以我要努力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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