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禁42年的禁片《中國》都搬出来了…… – 分享日记

被禁42年的禁片《中國》都搬出来了……

一部曾经的禁片。

导演是意大利国宝级导演安东尼奥尼。

电影呢,是老头接受中国邀请,前来拍的纪录片,名字特别简单:《中國》。

接待单位给他安排好了拍摄内容,老头儿”阳奉阴违”,坐着周总理安排的专车在拍摄期间乱跑,经常会突然下车拍些我们完全没有准备的东西。

让他这么一折腾,成片中,在井井有条的学校、工厂、公园之外,出现了不少……

“裂缝”。

比如,在南京拍摄,当地给安排了卫生条件最好的幼儿园,让他拍一拍孩子们幸福的童年。

但幼儿园阿姨却发现,安东尼奥尼的镜头,最好奇的却是……

小朋友们上厕所的木马桶。

小朋友起床上厕所,扛着摄像机,跟着。

中饭后上厕所,扛着摄像机,还是跟着。

一直照一直照,阿姨们渐渐感到不对头。

幼儿园的退休教师现在回忆起来还是很疑惑:

第一天的时候,我们很热情地款待他。

我们幼儿园老早比较困难,孩子们上厕所都是用马桶。(他)对这个马桶很感兴趣,老照。

后来我们就有点反感。

电影正式上映之后,安东尼奥尼却从周总理请进来给西方世界介绍中国的好朋友,一夜之间成了中国人民的罪人——

全国各条战线掀起对安东尼奥尼的大批判。

评论指出:

安东尼奥尼”对中国人民取得的伟大成就不屑一顾”,而是偏重于”拍什么偏远的农村、荒凉的沙漠、孩子的出生等等”。

“在镜头的取舍和处理方面,凡是好的、新的、进步的场面,他一律不拍或少拍,或者当时做样子拍了一些,最后又把它剪掉;而差的、落后的场面,他就抓住不放,大拍特拍。”

上:《中國》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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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42年后的2004年,《中國》才解禁——

当我们回望和正视时才发现,正是因为安东尼奥尼的那些”阳奉阴违”,纪录了彼时最真实的中国影像。

当我们重建自信后才发现,当年的”抹黑”和”坏的差的”也无需隐瞒。

——我们就是从那里来的。

此时。

晚年的安东尼奥尼已经失去了语言能力,不能再和观众交流。

央视今年做了一套纪录片,主题不光是安东尼奥尼曾经被禁的《中國》,还有另外三部70年代,外国导演在中国拍的纪录片——

《愚公移山》《从毛泽东到莫扎特》《上海新风》。

不是简单的重映(毕竟中国人民的老朋友伊文思拍摄的《愚公移山》全片片长12小时,直接在电视上放也不太现实)。

摄制组复原了外国导演们在70年代走过的老路、采访的老人,以今夕对比的形式,让你直观地去看,在影像缺失的这40年里,中国经历了什么——

从中國到中国

From Chung Kuo to China

1

剧变

变化是显而易见的。

当年安东尼奥尼在河南采访过一个普通农村:河南省安阳市林县大菜园村。

摄制组在大菜园村,还找到了当年他镜头中的村支书:马雍喜。

本次采访的意大利记者老高跟马支书感叹:

村子变化很大。

马支书点头:

人也在变,山也在变,水也在变。

指着身后自家的平房——

安东尼奥尼来的时候还是土坯房,85年扒了盖的砖房,现在也要扒了。

再换就是楼房了,20多层的高楼。

扒了这趟平房,村集体补偿3套。

从土坯房,到砖房,再到楼房。

从土场,到柏油路。

从牛车,到电动车和汽车。

安东尼奥尼来得巧,当时村里正在盖新房,村民们正在合伙搭木梁。

现在?

不远处就是正在建设中的新楼。

在村里探访时,他们还遇见一群小朋友。孩子们帮老高寻找照片里的地点,招呼他是不是要住下。

热情大方。

和当年镜头下腼腆羞涩的孩子们,完全不同。

《中國》里的棉纺厂,也早都没了,成了文化创意园。

穿着旧红布衣裳的年轻女工,已经是面前的阿姨。

烫着头发,笑盈盈地欢迎他。但你仔细看,镜头扫过的门上还贴着她记忆力变差的佐证——

记得带牛奶,记得带钥匙。

比起农村,城市里的变化更是剧变——

大菜园起码还留着几间过去的老屋。

城里当年三层高的筒子楼则是完全没了影儿,即便在过去相同的地点、相同的机位,现在的老高也完全无法想象当时安东尼奥尼眼里的样子:

最夸张的,是上海的张家宅社区。

日本导演牛山纯一来的时候,还是个10000人在一起的嘈杂庞大弄堂,一家五口人挤在两间狭小的小屋。

等到40年后,牛山导演的儿子牛山徹也再访时,已经成了高级社区,人是更多了,每栋楼3000人。

但,住的却宽敞了——

每户100平方米。

从深圳进入的安东尼奥尼,还曾描述过深圳罗湖口岸:

什么都没有。

但他无法想象,40年后,城市拔地而起,1302.66万人常住在其中,成为中国第一个全部城镇化的超级大城市。

对于”油比金贵”的河南,红旗渠是20世纪60年代林县(今林州市)人民在极其艰难的条件下,在山崖边徒手挖出1500公里的农业奇迹。

40年后,天河已经不再承担繁重的农业任务,而是……

国家5A级旅游景区,游客坐在游艇上,悠闲地欣赏风景。

是,变化够大。

有人说,中国人用短短40年,走完了西方发达国家100年才能走完的路。

你看这今夕对比吧,这话还真不夸张。

一个小问题。

一边是70年代的旧影像资料。

一边是2018年的新影像资料。

中间缺失的40多年,剧变中的中国人,经历了什么?

2

仿佛没有变化

中国人民的老朋友、”纪录片之父”尤里斯·伊文思,和他夫人罗尔丹,历时5年跨越大半个中国,终于完成了12集系列片《愚公移山》。

在2018年的重访中,其中的三集《北京杂技团练功》《大庆油田》《渔村》成为重访的重点目标。

刘丽雯,17岁,北京杂技团演员。

她知道老一辈的演员们是怎么练功的,说起来吧,特别”惨”:

他们没有专用的毛底软鞋 ,没有专用的抓把,没有统一的训练,只能一边摸索,一边自己单练。顶碗顶得,头上都被碗压出来个小坑。

再看看她们现在怎么练功:

专业老师,统一培训,科学训练,带妆彩排……

样样都是老一辈艺人们想都不要想的超高级待遇。

作为新中国发现的第一处大油田,大庆油田意义重大。在条件极其恶劣的情况下,1205钻井队第一任队长王进喜,带着队员们每天工作8小时,四班倒,昼夜不停。

老一辈工人们,用简单的设备,甚至连设备都没有,就是用双臂搅动泥浆。仅仅三年时间就拿下大油田。

大庆的老工人们,回忆起当年来也是说:当年那是真不容易。

就厂区医院是楼房,其它哪有啥”正经”房啊,就只有板房。

冬天冷夏天热,冷的时候零下20°,热的时候蚊子直接呼脸。

1205第七任钻井队队长高金颖形容那时候的工作:

九死一生,受过很多伤。

现在?

好太多了:

先进的设备代替了人力,生产区井井有条,环境整洁,伙食丰富。

威海市大鱼岛村,当年有一艘特殊的渔船,引起过伊文思的注意——

全体船员都是女性,船名:三八船。

二十岁上下的姑娘们在毫无遮掩的舢板上风吹日晒,纯手工捕鱼劳作。撒网,收网,整理水产品,全靠人工。

潮涨潮落,简陋的渔船经常晃得她们头晕目眩。

而现在,机械的加入让捕鱼这些工作变得轻松很多。手摇的小舢板早就被淘汰,渔港中进出的都是柴油动力渔船。

当年妇女船的副船长栾燕,现在开了一家水产加工厂,和当年一样风风火火。

对着镜头,她神采奕奕地说,明年准备把生意做到国外。

对比当年连个遮阳的地方都没有的舢板,栾燕的生鲜加工厂有大型冰冻区,有电脑监控。齐全的设施让她的工厂运转得很好。

似乎一切都在变。

肉叔刷纪录片的时候,看到弹幕有人感叹:

现在的90后,都没吃过苦,软。

要我说啊,瞎扯淡——

一切其实都没变。

就比如北京杂技团吧,你看看这群憋红了脸练功的孩子。

这个压腿女孩分明满脸写着酸爽

你说他们不能吃苦?

明明是一样的劳力。

大庆油田的现代工人们,只需要动动手指,按个按钮,机器就嗷嗷往地底下钻,看起来是轻松了。

但。

相对于设施落后的当年,其实现在更难——

40年的开采,石油含量远比当年要低,开采难度、对技术的要求,远比当年要高太多。

你说他们不能吃苦?

明明是一样的劳智。

坐在去油田的车上, 很颠簸。有个带着眼镜的小年轻还是争分夺秒、吧嗒吧嗒地捧着手机玩。

玩什么呢?

和对象聊天。

说完,他羞涩的笑了。仔细看,他低头,用手掌下意识地擦了擦手机屏幕上的灰,像爱惜多日未见的女朋友。珍宝似的。

和当年从天南地北汇集到大庆油田工作的老一辈一样,他们背井离乡到这工作,变好了的条件并不能抹掉他们为这份工作承受的辛苦。

栾燕也没有轻松。

当年三八船上的妇女平权先驱们,为了争取性别平等,跟男性一样冲在生产第一线(肉叔额外补一句,你看看她们,再看看现在的田园女权,唉……)。

现在呢?

回到家,她在帮孙女扎辫子,好让她准时去上学。

一边,她的丈夫双手比划着,激动地叉腰,”教训”她:

男人和女人能一样吗?

女人能上战场打仗吗?

她手里攒着抹布,梗着脖子据理力争:

肯定能!

跟过去一样的劳神。

同样的劳力、劳智、劳神。

肉叔敢说,对中国人而言,永远都——

3

不会变

40年,中国经历了剧变。

剧变有两层含义:前进,作别。

前进,就是那些镜头里翻天覆地的转变。

作别,自然带着阵痛。

在大鱼岛,村民集资的造船厂曾经也在改革开放后,繁荣发展。

但由于一次投资的失败,发展速度慢了下来了。现在已经没有新船可以造了,无论厂长还是普通工人,都在日夜不停地工作,却只有季节性的停靠维修需求了。

闷热的船舱内部,工人在黑漆漆的灯光下汗如雨下。

转身,黑漆漆的手一张一张地接过辛苦钱,到最后一张百元的时候,那双手迟疑了一下——

你还是拿着吧。

无论是厂长还是工人,心知肚明:造船厂已经不好干了。

但发展更多带来的,是肉眼可见,物质条件的急速提升。

但这,都只是表面的变化。

从曾经独自练习的老艺术家到统一训练的17岁杂技演员刘丽雯,从九死一生的1205第七任钻井队队长高金颖到和对象争分夺秒聊天的小年轻,从40年前21岁的妇女船副船长到40年后66岁生鲜加工厂厂长栾燕——

真正让这40年发生惊天动改变的,是身处其中的每一个人。

看完纪录片,肉叔顺手查了下数据:世界主要国家和地区工作者的平均每周工作时长。

即便是物质条件已经今非昔比的现在,中国人每周的工作时长,依然是德国人的1.9倍,法国人的1.76倍,英国人的1.54倍——

中国人,依旧是世界上最吃苦耐劳的人。

现在。

你知道了吧,中国是靠什么,才用40年的时间走完了发达国家100年才能走完的路。

在今天,我们已经不会把安东尼奥尼镜头中的真实生活、大鱼岛造船厂的衰败当成”抹黑”,去大搞批判。

因为中国人已经有用前所未有的自信,去正视它们——

当我们挥手跟那些”黑料”作别时,我们当然不是在遗忘它们,反而会去记住他们。

在过去,在现在,在未来。

飞速的发展,改变了很多东西。但有些流淌在血液里的东西永远不会变。

让我们把镜头转回到1971年的大鱼岛。

对采访毫无准备的三八船妇女船员们劳作归来,就围坐在渔港边的礁石上。

伊文思突然有个想法,他提议让大家唱一首歌。

2018年,摄制组重访时,又请来了当年的船员们,坐在当年礁石所在的堤岸上,问她们能不能再唱一遍当时的歌。

你看她们的笑容,她们的面庞,中国人对”更好”朴素又坚定的愿望。

就如同吹拂了47年的海风。

还将继续吹拂无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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