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进化角度看痛风…… – 分享日记

从进化角度看痛风……

被称为“进化医学”的新观点

人体结构非常精妙,它的每个机制都是进化的产物。虽然如此,我们仍会得各种疾病,甚至有时会因此丧命。为什么我们没能向避免这些情况的方向进化?其中有什么原因呢?进化医学就是以这样一种视角去回望生物进化的历程,为了理解人类为何会生病而不断探索的学科。

例如,人类的祖先在进化的过程中开始双脚直立行走,但也因此使得脊柱的负担变大,从而导致了令人烦恼的腰痛(腰椎间盘突出等)。这就是基于进化医学的角度看待疾病的一个例子。那么,痛风为什么能在进化的过程中被保留下来呢?

为什么会患痛风?

痛风是一种疾病。它会引起足部趾关节的急性炎症,从而产生剧烈的疼痛。当血液中尿酸的含量增多时容易发病,这种状态称为高尿酸血症。尿酸是体内嘌呤代谢的产物,正常情况下,体内仅有很少的一部分,多余的尿酸会随尿液排出。嘌呤多见于动物内脏(如肝脏)及鱼类、贝类等食物中,也会随细胞的正常代谢产生。如果因为某些原因使体内生成的尿酸增多或排出机能下降,都会导致血液中的尿酸含量升高。溶解状态的尿酸会在关节等部位结晶,并引起严重的炎症反应。

痛风常因摄取过多肉类及酒水发病,在过去常被称为“富贵病”和“帝王病”。现在认为,这种疾病是由于遗传和环境两方面因素综合影响导致的。发病时,会伴随剧烈的疼痛,虽然可以通过使用止痛药和消炎药来控制病情,但最根本的治疗在于通过控制饮食及使用药物降低尿酸值。虽然高尿酸血症本身不会产生症状,但如果不进行治疗的话,会增加患肾脏疾病的风险。根据各地的报告情况估计,中国人群中痛风的患病率在1%~3%(2016年数据),并呈逐年上升趋势。

痛风石好发于脚趾关节处

但是,为什么人类血液中的尿酸会增高到引发疾病的程度呢?基本上所有的哺乳类动物血液中的尿酸含量都比人类低,也不会出现痛风的情况。这是因为这些生物体内存在分解尿酸的酶。但是这种酶在人类、黑猩猩及猩猩体内并不存在。原本人类祖先体内也存在合成这种酶的基因,但在约1500万年前发生了基因突变,丧失了这种机能。原本如果基因突变产生的是不利影响的话,这种个体就会逐渐消亡,理论上不会一直存在至今。对人类祖先来说,无法在体内分解尿酸这一特性是为何能做到对人体有利,从而使这一基因保留至今的呢?

本图展示了人类和黑猩猩在进化分支的过程中,尿酸分解酶的基因突变失活的时期。基因突变A与基因突变B是在人类祖先与长臂猿祖先发生进化分支后分别发生的,但最终的结果都是使尿酸分解酶的基因失活。

“尿酸高”也有益处?

那么,尿酸高究竟有什么益处呢?有一种较为可靠的说法认为,尿酸具有去除氧自由基的抗氧化作用。氧自由基作为一种反应活性极高的物质,被认为与癌症、衰老及动脉硬化相关。生命活动本身会在体内产生氧自由基,同时,紫外线照射、吸烟等也是氧自由基增加的原因之一。人类的祖先原本生活在森林中,由于逐渐从夜行性动物转为昼行性动物,接受到紫外线的辐射也有所增加。灵长类动物寿命较长,为了处理体内产生的氧自由基,尿酸的抗氧化作用具有巨大的优势。

顺带一提,长臂猿体内也没有分解尿酸的酶。但是合成这种酶的基因发生突变是在进化过程中,人类祖先与长臂猿的祖先分支之后发生的。在两个物种中分别发生的基因突变产生了相同的性状(不能分解尿酸)并保留至今,这反映了这种特性在当时具有生存优势。
人类祖先在得到了高尿酸益处的同时,也要承受痛风的患病风险。这种优点和缺点的关系被称为“折中策略”,在进化医学中十分常见。“双脚直立行走和腰痛”也是同样的例子。人类祖先在通过直立行走获得很多优势的同时,也出现了各种各样的负面影响。而我们现在仍在直立行走,就说明相比于负面影响,人类更能从中获益。

人类祖先丧失了合成维生素C的能力

维生素C也是具有抗氧化作用的物质。与其他哺乳类动物不同,人类与大多数灵长类动物不能通过自身合成,不得不通过食物摄取维生素C。这是因为我们的祖先在约5500万~3500万年前,由于基因突变丧失了合成维生素C必要的基因。因此,尿酸的抗氧化作用的意义就变得更为重要。

当时,人类的祖先们生活在森林中,各种水果资源十分丰富,正常进食基本不会出现维生素C不足的情况。在这种情况下,即便体内合成维生素C基因发生突变而失去功能,也无所谓有好坏之分。有时会出现没有明显优劣之分的性状,由于机缘巧合,这两种性状在种群中广泛存在。无法自身合成维生素C这一性状可能只是偶然在我们的祖先中大量出现。在那之后,人类的祖先又因别的基因突变,从而获得了保证血液中尿酸水平较高的性状。

最终,人们知道了通过摄取柠檬等柑橘类水果,可以有效预防和治疗坏血病,现在已经明确了这是一种由于维生素C摄入不足导致的疾病。维生素C是体内合成胶原蛋白所必需的物质,如果合成不足,就会使血管的脆性增加,从而产生相关的症状。过去,海员们长期在船上生活,无法摄入新鲜的蔬菜和水果,容易患坏血病,但现在已经基本不会有这种状况了。

人类祖先在不断适应生活环境完成进化的过程中,经常会出现一些非优非劣的基因突变。这些变异在不同的外界条件下可能会突然成为导致某种疾病发生的病因。维生素C与坏血病就是其中经典的一例。

痛风也反映了进化与环境变化之间的不匹配会导致疾病。曾经,人类祖先并不像现代人一样拥有丰富的饮食,很少会发生摄取嘌呤过多的情况。这样一来,在当时的环境下,失去尿酸的分解酶并未明显出现不利影响。与人类祖先适应的环境不同的条件下,有时,曾经的优势会变成现在的劣势。可以说,痛风是由于现代人的生活习惯导致的疾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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