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资深投资人沉浮股海22年 为什么说“在股市赚钱太难了”······ 分享日记 fxplus.cn – 分享日记

这位资深投资人沉浮股海22年 为什么说“在股市赚钱太难了”······ 分享日记 fxplus.cn

2016年的两部国产剧《欢乐颂》、《小别离》的热播,也让城市“新中产”成为了热门话题。2017年初,中央统战部宣传办发布消息称,当前我国新的社会阶层人士的总体规模约为7200万人。尽管这一阶层很容易被定位为“中产”,但接受央视采访时,超过半数的受访者却认为自己收入水平、资产总量和消费水平还达不到中产阶层。

2017年1月,发表在半月谈网的一篇文章描绘了他们的生活图景:“多毕业于知名高校,从事体面的职业,在大城市安下小家,热爱知识和学习,追求有品质的消费和体验;这又是一个脆弱的族群,下一代的教育、住房、家庭成员的健康都是他们焦虑的来源。”

回顾2016,我们将目光投向他们,讲述他们“挣扎在悬浮状态”的焦虑与彷徨,记录他们为梦想和更好明天的不懈奋斗与期盼。

从2015年绵延到2016年的股灾让许多人在资本市场折戟。舒立也未能幸免。

他是安徽某大学的教师,也是拥有22年股龄的资深股民,每天在不断地切换自己的角色。

跟舒立第一次正式沟通是通过视频聊天,他太忙了,因此他建议不用专程见面,完全可以借零碎时间解决,这对双方都方便——视频那头的他穿着睡衣、嘴唇干涩,一副疲惫的样子,而他在视频中全程只露出半张脸,信号断了几次后,他终于同意见面,于是澎湃新闻记者被准许前往他口中的“大蚌埠帝国”。

42岁的舒立比照片中看来俊朗,左右两侧耳际的头发被利索地往上推短,身着阿玛尼做脏旧款的黑色羽绒服,黑色的灯芯绒裤配一双质地做工考究的羊皮皮鞋——透露出一种精致生活的趣味,他开“路虎”,车牌号里有三个“7”,“因为‘7’是幸运数字”。

蚌埠是安徽北部的一座工业城市。舒立喜欢这里:物价低,不堵车,到主城区任何角落不超过十分钟,去北京、上海坐高铁也嗖嗖的,比如最近他还跑去上海看了王菲的演唱会,他都到上海了,而接他的人还堵在路上。

在外人眼中,他是位成功的投资者,但是他总告诫身边的人千万不要炒股,“在股市里赚钱太难了”。

“成功”背面,这个关于“失败”的故事是:他挨过两次股灾,第二次比第一次亏得还多。在牛市的疯狂中他曾 “失去了理性”。

“530股灾”

1995年,舒立办了人生中第一张大户证,门槛是至少持有15万资金,舒立揣着35万的本金在大户室的股海里闯荡。为什么没选择拿钱买房?“我对一切流动性差的东西本能地不信任。”舒立说。

他在虚拟的游戏里也会把这点当真地去做,比如“根本不在游戏里盖房子,谁盖房子我就扔一个核弹全部炸光”,因为觉得“收地租赚钱全都不是本事”。

他的原始积累一部分来自当时的互联网生意。上世纪90年代,互联网开始兴起,大家对这个新生事物不懂的多,凭着试试看的心态,舒立接了整座城市的第一条专用网线,靠自学做了一个互联网网站,发段子、接广告。“一个广告最贵的是1.2美元,然后我的成本是一毛钱,近乎零成本。”

他那时去青岛玩了一个月,回来账户里就多了10万。钱好像突然变得很好赚,以至于“一家美国的公司破产了,但欠我的广告费没还,邀请我去美国参加他们的破产清算,我直接没理。”

舒立自称“对钱敏感,对当官不敏感”。他在部队大院长大,《蚌埠日报》曾报道他的成长经历:父亲是个军人,扛过枪,打过仗。舒立原籍在陕西,随父亲所在的汽车部队调动,从青海迁至安徽蚌埠。

女儿舒心是2004年出生的,在她眼中,父亲舒立是个天天在客厅抱着电脑“打游戏”的顽童。“她自己喜欢打游戏,认为别人都在打游戏。其实我天天忙着复盘忙死了。她什么事情都看不上我,只有在打游戏上服我。”舒心会在打游戏过不了关时找舒立帮忙,而每次舒立都能顺利过关,而此时舒心会表现出崇拜的眼神。

舒立会偶尔接女儿的盘打几轮他拿手的“贪食蛇”,蛇在吞食中身躯越发庞大,但除了让蛇吞食他者,更紧要的是让蛇保持机敏和灵活,以免它在有限的空间里误食自己。
没想到,参与A股交易12年后,市场第一次结实地教训了他。

2007年5月30日凌晨,证券交易印花税税率由1‰调整为3‰,史称“半夜鸡叫”。当日9:30开盘,900多只个股跌停。舒立也因此经历了人生中的18个连续跌停。

这次股灾几乎让舒立站不起来,天天黑着脸不说话,特别萎靡,甚至一度连信用卡都还不上。他有一天跑去蚌埠闹市的中心,兜里的钱连看一场电影的钱都不够,于是干脆在马路边坐了一夜,看路人形色匆匆,他在寻思别人如何才能赚钱。家境向来优渥的他第一次没了安全感,“觉得一切都是会顷刻失去。”

父母认为他不务正业,整天做些他们看不懂的事情。“我跟爸妈就搁置争论、和谐相处。不解释、不讨论、不抬杠。”那段时间,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个月没有跟家人说话。直到他恢复后跟妻子坦白亏损了多少钱,妻子有些懊丧地说,“以后你这些事不要跟我说。”

2007年的股灾之后,还起了一波牛市,舒立没有参与。他说,心理上需要修复时间。

股灾又来了

2011年开始,舒立以“某男舒立”的网名开始写微博,至今积累了28万粉丝。他以“牛散”的形象示人。

“我还真没赌徒心态。但在股灾之前和中间,人人都失去理性。每天买什么股都赚钱,我三个月赚了七倍,太好赚了!”舒立回忆。

行情却在人们放松警惕时急转直下。

2015年6月29日,股市从陷入疯涨的癫狂逆转上演高台跳水,一度击穿4000点,沪深两市总共1500股跌停。但他却没有选择抽离资金,而是调整仓位,把筹码放在自认为抗跌的几只股票上,另外手里还持有些停牌的股票。按照既往经验,即便是牛转熊也会跌一下弹一下这样有节奏的下行,但是意想不到的行情让他有些懵,复牌后股票天天一字跌停,带着杠杆的仓位卖不掉,以往横盘不跌的股票也全部沦陷。

事后反思,舒立认为,“当时其实应该感觉不对劲了,如果股市一直这么好,谁还上班啊?”

这时正好一个快毕业的学生要参加模拟炒股大赛,跑来问他意见。他问学生:你想不想拿名次?学生答:当然想。他悠悠吐出一句,那你就空仓吧。学生以为他开玩笑,就跑开了,再没出现在他跟前......

熊市触到2016年,中国股市引入新的“熔断”机制,即主要以沪深300指数为基准,设置5%、7%两档熔断阈值,并且涨或跌都将触发熔断。涨或跌幅度达到5%,暂停交易15分钟,收盘前15分钟(编注:正常收盘是15:00)及之后触发5%熔断阈值,以及全天任何时段涨跌幅度至7%,将提前收市。但在新年交易首日,指数便接连触碰5%和7%的阈值提前收盘,千股跌停。

2016年的1月对舒立也并不友好。2016年1月18日,他把持仓的股票都割肉(编注:抛售)了;电脑的固态硬盘坏了,数据全丢;家里的太阳能和厨房的水龙头都冻裂了,他弯着腰修了一个小时,水漫金山。

况且他这年还抽到个下下签,尽管他前几年也抽到过,一旦抽到他就告诉自己这是迷信。但大半年的境遇让他变得没那么有底气说服自己了。

他焦虑极了,反复用这句话在微博上回答股民的提问,“2016年是赚钱很不易的慢牛年,震荡多。没有任何股票可以放心持有,需要不断交易才行。”

他的生活被割裂成碎片,有时感觉混沌:低头和抬头间,不知时间往前挪了几步。

舒立给女儿报了好几个寒假的补习班和兴趣班,把学费交了,女儿不去上课,他也顾不上管。父亲偶然想问他要些现金去买些宣纸续笔墨,舒立有些不耐烦地把他打发走了,事后又内疚了起来。

一向风趣的他好久没在微博上编段子了,有点心不在焉。等到家人忙活起了猴年春节,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除夕、大年初一、初二,一个人闷着苦思冥想。

后来,他说在那几天想明白了关键的东西。很快,他在自己新开通的微信公众号上用自创的“红梯子”变量工具来预测行情的顶部与底部,“红梯子”上面的紫线叫乐极生悲线,下面的红线叫否极泰来线。

他言之凿凿,红梯子对整体趋势判断的准确率跑赢绝大多数的99%基金经理。

但他也承认,“跟着它走不代表能帮你挣多少钱。为什么?有的人该卖的时候,该止损的时候不止损。然后该买的时候他犹犹豫豫,不敢上仓位。有可能他每笔都判断对,最后还亏钱。可是这个道理?”

“炒股炒的是人性啊,你想,有没有经济学家炒股发财的?没有,炒股和经济是两码事。股市对应的是你的对手,也是人,他的贪婪和恐惧,对应的是这个东西。”他说着,望向一个不确定的点,眼神里有些期许又有些失望,好像在暗示,如果对手是人,那交易则类似人生,“人从炒股到人生都是在波浪里头跟着漂的。大家都是社会经济起伏波涛中的一片小叶子,你恰好踩准了浪,你就是牛人,没踩到,就是怂人。”

直到去年5月28日,他给朋友发语音说,可能由此结束,由此开始。恰好从那天开始,指数开始进入平稳阶段。

这个自创的工具诞生近一年后,也就是今年1月,他在微博上公开收集用户的意见,最好与最次的选项分别是:“极其准确,骇人听闻”和“完全不准,我不是人”。他终于在股灾后恢复了略带自恋的戏谑措辞。

一次拓展

但等到2016年真正过去,他说这次股灾虽比2007年亏得多,但恢复得比那次快。

交易清淡的时候,他做分答,写微博和公众号。他在去年股灾前还同时炒期货,“我开了这个户,进去一个礼拜,100多万就没了,超快。”但一起炒股和炒期货的朋友倒是成了他微信公众号的订阅户。

他想让自己重心有所转移,只在股市中留了1/4的钱,剩下的绝大多数去买了稳健的理财产品,他知道风险和收益成正比,却流露出前所未有的保守,“利率超过4%我都有点担心兑付问题。”

在谈话的尾声,他叙述了对他人生意义重大的一次拓展活动。

“在2013年9月的时候,牛市之前,我们轮岗,我轮到办公室主任的岗位上去了,我们学校就组织了一个拓展,到我们郊区一个农庄搞拓展。

“其中有一项是爬上很高的地方,凌空抓着东西荡到对面的高处,两处很远,有保险绳。我有恐高症,当时紧张得不行,有跟我差不多岁数的男人,爬了一半下来,哭了,死都不再爬,直接退出了。我看下面都是女同事,想着一世英名毁于一旦,以后怎么见人。但我真的害怕,我恐高症是那种恶心、头晕,当年我去爬天目山基本是爬着走的,整个人就要倒了,站不住了。我眼睛一闭,抓住绳子,一荡荡下来,然后说,这简单地很嘛。竟然还想再爬一次,我觉得这时候欲望出来了。

“我的性格比较保守。我没有团队,也不喜欢跟团队合作,(想着)自己一个人单纯,人多了想法多、慢……这件事之后,我突然觉得身上变得很轻松了,一种是担当,一种是战胜自己。我连恐高都不怕了,突然感觉无所畏惧了。

那时候熊市有段时间了,行情很不好,我之前会觉得挣钱要耽误工作,经过拓展,我就想,去他的,我就不信不能兼顾!我都跳下来了,什么事摆不平,信心特别足。整!各种事情同步整!忙!忙就忙!整个人变得都有劲。做了好多事情,还跑丽江去了一趟,突然想去了,就跑去晒了几天太阳,睡了几天。

我跟好多人讲这件事,大家都没反应。这件事可能是我遇到的所有重要的事情里排第一位的。大家都觉得不至于,但我觉得是这样。”

2017年的1月,回忆这些,他的言语中多了坦然和松弛,此时,距离他经历的第一次股灾,已悄然过去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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